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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石才来】短篇小说: 回家
[ 来源:陶卫风采网 作者:石才来(三个A ) 更新时间:2012/7/2 14:51:03 ]
  

   我出生在广西一个县城,在我很小的时候,母亲就去世了。家里就只有我和父亲俩相依为命。十年寒窗,但当我从外面读书回来,这个县城已经被国家批准成为一个城市了。而且还是地级市。从一个县变成一个市后,我的感觉并没有大多的不同。楼还是那些楼,路还是那些路。我父亲还是我父亲。我家的墙壁也没有因此而变得更加漂亮起来。但我已经毕业了。父亲似乎看到十年寒窗后,我终于熬出头了,见到我扛着大包行李踏进家门,掩饰不住流露出有些夸张的欣慰的表情。
   但我却高兴不起来,因为西瓜的事情。西瓜是我的高中同学,高中毕业后,我们即迅速从同学演变成了恋人。其实在高中时,我们就偷偷摸摸地“相爱”了。说偷偷摸摸是因为那时候还没有像现在这样,才上初中就明目张胆拉着手谈恋爱了。
   高考完填志愿,我和西瓜都选择了上海一所学校。我的成绩没有想象的好,第一志愿就落空了。永远陪伴着西瓜在一起的美好的梦想在刚刚燃起的希望中,即被九月的秋风无情地吹落了。幸好在西瓜去学校的时候,她答应了我,这辈子非我不嫁。我相信西瓜,因为我爱她。临走时,我跟西瓜说,这辈子我只爱她一个人。事实上我也做到了,至少到今天为止,我做到了。
    大学三年时,我们的关系一直照着我所预想的方向顺利地发展下来。每个星期都会通电话。有时也上网发邮件。三年以来,我都坚信,西瓜将只属于我。我也只属于西瓜。每个假期回来,我们三天两头就见面。虽然每次抱着西瓜,都很冲动想要她。但她都会叫我别急,叫我耐心地等待。我说反正你都是给我的,什么时候又不一样。但西瓜坚持要我等,我也没有办法。我爱西瓜。相信西瓜也像我爱她那样爱我。有什么比这种想法更让人陶醉的呢?但越是得不到西瓜,我越是想要她,我越是想要她,越是想念她,越是盼望早日能见到她。每当看见恋人们甜蜜手牵着牵在学校里进进出出的时候,我就想象着自己牵着西瓜的手……
    但不知为何,大四开学后,西瓜便不再主动给我打电话了。每次打给她,她室友也从过去叫我“等一会”再到后来说“她出去了”。即使是西瓜接,她的话也不像过去那么多了。我问她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?她开始说学习忙或事情多到后来又说不知道说什么了。后来再打过去时,她再也没接过我的电话。每次她室友接,都只说一句“她出去了”。我说她什么时候回来?她们都说不知道。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,更加不敢相信。几年来,我专心专意苦苦等待的西瓜竟然会这样对我。我简直要崩溃了。我不相信。
    整整一年,时间像蚂蚁一样在我身上慢腾腾地爬行,夜晚睡眠不好,白天精神萎靡不振。大四寒假回家,我想去找西瓜,听别的同学说,西瓜没有回来。我怀疑她可能因为躲避我而不回来,我也终于证实了西瓜不再爱我,我绝望了。大四下学期,我真不知道我是怎么混过来的。幸运的是,我还是挺过来了。晚上我摸摸胸口,发现自己还活着,不知不觉又想起了西瓜。
    在家晃了几天,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西瓜。想着西瓜的时候,感觉有种疼痛在胸口里反复扩张。想着西瓜到底怎么样了,想着西瓜是否还记得当初她对我说过的话?总之我脑子里全都是西瓜的身影。仿佛我又回到了高中时代的那段日子。这使我对西瓜的热爱又一次像火山爆发了。似乎我不去找西瓜,我活不下去了。
    经过了几天周密的准备,我对父亲说,我要去上海。父亲问去上海干吗?我说去上海找工作。听到我这么说,父亲很是惊讶:去上海找工作?这里没有工作吗?当老师不好吗?我说当老师是好,但能去上海工作不是更好吗?父亲说,你去上海做什么工作?上海有你立足的地方吗?你有这种本事吗?我说不试试又怎么知道。事实上,我的目的是去找西瓜,因为不好意思说,只好说去找工作。但真能找到工作,也不是没有可能。父亲说,你9月份就要到学校上班,如果这一去耽误了,这辈子你就完了。父亲的声音很低,但我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气愤和不满。而我已经被爱冲晕了大脑,父亲说什么,都阻止不了我。 
    看见我开始收拾东西,父亲开始坐不住了。父亲急了,开始大口大口地抽烟。抽那种一块多钱一包的劣烟,同时苍老的目光用力地盯着地板。如果地板是纸,早就被盯穿了。我捡好衣服,走到父亲身边。我说爸,你放心,我不会有事的。我也不小了,你相信我,我不会让你失望的。如果顺利,我很快就会把你接到上海。和父亲说这些话时,我的大脑像烟雾一样混乱和茫然。对此一行,会发生什么事儿一点底没有。但明知道要死在上海,我也要去。没找到西瓜,在这里我一样呆不下。看见父亲一直沉默,我几乎想动摇了。我说爸,中午12点的火车,我走了,你要保重。到了上海我会打电话回来的。说完我咬咬牙,背起行李,跨出门槛……

    因为在车上不敢睡,怕东西丢了。还老想着到上海怎么找到西瓜。所以很困,下了车就想先找个地方,冲个洗好好休息一下。吃饱后,我打电话到西瓜原来的宿舍,看是否会有奇迹出现。电话是通了,但没人接。挂了电话,我大脑一片空白。我想到网看看。大四后,西瓜就几乎没上过线。想离开我也可明明白白说,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呢?我百思不得其解。整个晚上,我不断地往她Q里灌信息。她的Q就像一个无底洞。多少信息发出去都毫无反应。守到深夜1点,我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宾馆。躺在宾馆的床上,我想明天得先去找工作,想要找到西瓜,得先让人活下去,在上海活下去。我限定自己必须三天内找到一份工作,不管是什么工作,因为我口袋里的钱只能生活这么长了。
   对工作的要求不高,我目前这种处境,没有条件去要求太多。所以第二天我就在文印部里找到了一份工作,负责帮他们做校对。给我做面试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女人。面试时她第一个问题,问我是什么学校毕业。我说XX大学中文系。她说介意我问你其他一些事情吗?我说你问吧。她说你是广西人,怎么想到来上海?我犹豫一会儿说,上海是一个大城市,谁不想来?她说那行吧,不过我们的待遇不是很好,你愿意吗?我说工资多少都没问题,只要你们包吃包住。听我说要包吃包住,她似乎有些惊讶。但很快就开口说,你没有地方住吗?我说没有,我前天刚到上海,住在宾馆里,但我身上快没钱了。如果不包住,我就会沦落到晚上睡街头了。她在思索,又似乎在考虑什么。一会儿她说好吧,我给你想办法。但你得把毕业证和身份证给我拿。没多加考虑我就答应她了。她接过毕业证和身份证,仔细看了看说,这样吧,明天你来上班,或者试用几天怎么样?我想说今天就来上班吧,但看已是下午1点,退房也来不及了。于是说行,明天我几点钟来?她问我住在哪里,我说不知道,我是坐6路车来的。她说,明天你9点来,9点你能来到吗?我说可以。
    找到了工作,心里踏实了许多。忙碌中,一天光阴很快就过去了。晚上下班的时候,昨天给我面试的那个女的说,要带我回家。我说回家?你家?她说是的。我没说话,但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。脑子也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。她到路边,我没反应过来,她就拦住了一辆的士叫我上车。她说很近的,平时我都是走回去的,看见你还有一个包,所以还是坐车方便。
    很快就下车了。走进一个小区,再乘坐电梯上到五楼。她按了一下门铃,开门的是今天中午给我们送饭的那个阿姨。走进去,她带我到一个房间说,你就住这里吧,我叫张阿姨整理好了。我很感动,向她再次表示感谢。
    吃了饭,她进了房间,我坐在客厅里看电视。张阿姨突然问我说,你是星宇的同学?我说不是。她似乎不相信:那你是她男朋友?我说更不是。张阿姨把身子靠过来继续说,星宇可是从来不把别人带到家里的。张阿姨刚说完这句话,卢星宇便从房间走出来。张阿姨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拿着摇控器,从这个频道转到了另一个频道。

    毕竟刚来没多久,又住在人家家里,我不好意思晚上出去。但脑里一直考虑着怎么能找到西瓜。想着西瓜到底在哪里,做什么工作,是否去了别的城市。只要西瓜还在上海,我有就有信心找到她。虽然我还没有更好的办法。第三天晚上,我终于忍不住了。但又不好偷偷溜出去。会给人家印象不好。让她怀疑我去做坏事什么,把我辞了怎么办。
    吃完饭,我对卢星宇说,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会。她说你刚来,人生地不熟的,要不要我陪你去?我说谢谢,不用麻烦你了。一会她又问我什么事。反正以后要经常出去,还是告诉她算了。于是我把来上海的目的告诉了她。她听了并没有我所担心的那样不开心。或者对于那天面试所说的谎话而生气。她说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上班。我说不知道,我想先去她原来的学校问问。如果运气好,也许能问出个希望。她说上海我熟悉,如果没觉得不方便,我带你去吧。我说怎么好意思呢?我已经麻烦你很多了。她说别说了,走吧,我带去你。
   一连去了三个晚上,也没能问出丁点儿关于西瓜的消息。第四天晚上,我对卢星宇说,你去忙你的事情吧,我自己去得了。老麻烦你,我很过意不去。卢星宇说,不如这样吧,既然晚上不行,明天我帮你想想办法。我说白天?什么办法?卢星宇说,我有个同学,她父亲是公安局局长,我叫她帮你去问问?又放假了,不这样会很难的。我说好吧,又麻烦你了。她说什么呀,你来到上海,举目无亲,虽然你在帮我打工,但我们年龄都差不多,大家也算是朋友了。她这么说,我很感动。
   晚上,卢星宇就从她朋友那里,得到了关于西瓜的消息。她说西瓜在大四的时候,就被学校“开除”了。听到这个消息,我非常震惊。怎么会呢?不可能的。这种难以置信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西瓜身上?我问卢星宇说,西瓜为什么被学校开除?她说西瓜贩卖毒品。贩卖毒品?这更加不可能,不可能。我说。卢星宇说,我也不知道,是我同学她爸去了解的。我说会不会她们讲错了名字了?卢星宇说,不会错的,不是叫覃小英吗?(覃小英就是西瓜的真名)。一天晚上,有人打电话到公安局举报说,XX大学某宿舍有人贩卖毒品。公安去的时候,从西瓜的包里找到了几粒含有毒品成份的药丸。西瓜没承认自己吸毒,说自己是被别人陷害的。但因为这件事情警方参与了调查,已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的,没过几天,学校就勒令她退学了。
   吃完晚饭,我都习惯了到马路上逛逛。如果西瓜还没离开上海,运气好或许会在街上遇见她。可是这种概率太小了。觉得这样找也不是办法,我便注册了一个名叫“恋人在上海”的Q加了她。好多天过去了,都没任何信息返回来。为了找到西瓜,卢星宇还允许我晚上到办公室上网。她说这样既方便,还可以给你节省网费。对于卢星宇的帮助和支持,让我无限的感动。在网上苦守了半个月,终于收到西瓜把我加为好朋友的信息。西瓜的网名已经改了,我很谨慎查看了她的Q号是否有错。确定号码就是西瓜时,我兴奋又激动。眼睛充盈着无限感慨的泪花。点了确定键,西瓜便浮到我的好友栏里。我也终于验证了西瓜把我拉进了黑名单的想法是对的。西瓜把网名改成了“黑白颠倒”。我仍不敢告诉西瓜我是王世杰。担心她知道我是王世杰,会把我拉到黑名单。
    我抑制内心的激动,断断续续与西瓜聊了一个小时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你好,很高兴认识你!
    黑白颠倒:嗯,是吗?
    恋人在上海:是呵!能和你交个朋友吗?
    黑白颠倒:怎么交呢?你哪里人?
    恋人在上海:就是什么都可以交流的好朋友嘛?我是北京人。你呢?
    黑白颠倒:是吗?你想交流什么?我不是上海人,但我目前人在上海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你现在在上海做什么工作?
    恋人在上海:喂,你在忙什么?怎么不说话?
    黑白颠倒:我在玩游戏。又输了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别玩了好吗?说说话嘛。
    黑白颠倒:我目前没工作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没工作?你怎么生活?
    黑白颠倒:怎么生活?有人养就得了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怎么说呢?有人养?
    恋人在上海:喂?喂?怎么又不说话了?
    黑白颠倒:也没什么,不明白就算了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我想和你交朋友,希望对你多一些了解而已。问多了请不要见怪。
    黑白颠倒:是吗?你想不想看看我的样子?
    恋人在上海:好呀好呀,太好了。
    黑白颠倒:请稍等,我先穿好衣服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……?
    黑白颠倒:看到了吗?
    恋人在上海:看到了,呵,看到了,呵,很漂亮……
    差点控制不住说我是王世杰。我就是她的恋人王世杰。为爱情千里迢迢跑来上海的王世杰。惊喜的血液像狂奔的河水在我身体里东窜西撞。我真想大声说出,我爱你西瓜!我爱你!此时此刻,我已是泪眼朦胧。
    黑白颠倒:漂亮?漂亮有什么用?
    恋人在上海:漂亮当然好哦,人见人爱。
    黑白颠倒:人见人爱不见得是好事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怎么说呢?没有人爱就是好事?
    恋人在上海:怎么又不说话了?你住什么地方?
    黑白颠倒:不告诉你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为什么?
    黑白颠倒:不为什么,不想告诉你就不告诉你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对不起,我……
    黑白颠倒:我有事了,要关掉视屏了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在吗?走了吗?你什么时候又来上网?怎么不说话了?……
    西瓜下线后,守了近半个小时,我才依依不舍地把Q关掉。临下来时,我发信息给西瓜,说我明天还要来。叫她见到字给我回话,我很想……
    回到家里,卢星宇说几点了现在?我说快两点了。卢星宇说,怎么才回来?我说我找到西瓜了。终于找到她了。多么不容易呀。我终于找到她了。卢星宇说,真的吗?在哪里找到?我说在网上,我换了一个Q加她,她才跟我讲话。你确定真的是她?我说是的,刚才视屏时我看见她了。卢星宇说,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?我说还不知道,明天还要去上网。但我还不能告诉她我是谁,只能装着陌生人跟她聊天。卢星宇说,不管怎么样,你总算找到她了,祝福你。很晚了,先去睡吧,有事明天再说。
    躺在床上,没有睡意。脑子老是想着西瓜,想着她会在什么地方。想着她刚才说的点点滴滴。琢磨着她刚才说的每一句话的可能性。关于西瓜,确实有太多的问题等着我去弄清楚。在这之前,我是不能告诉她我是王世杰的。
    晚上,一直等到凌晨两点,她才姗姗迟来。
   恋人在上海:等了几个小时了,你终于来了。
   黑白颠倒:是吗?为什么要等我?
   恋人在上海:因为我爱你……
   黑白颠倒:你爱我?我们才认识不到两天,你就爱上我了?你这么容易爱上别人吗?
   恋人在上海:怎么跟你说呢?以后你会明白的!
   黑白颠倒:而且你看我这样子,值得你爱吗?
   恋人在上海:你是什么样子?你不是好好的吗?我就爱你这样子的。
   黑白颠倒:你根本不了解我,而且你也不会明白的。
   恋人在上海:我承认,我有很多事情不明白,但如果你愿意,我很想听你讲讲。
   黑白颠倒:讲什么?讲现在还是以前?
   恋人在上海:都可以,都想知道。
   黑白颠倒:其实也没什么,你在北京,我在上海,我们不太可能会见面。我讲讲也无防。
   恋人在上海:好的,谢谢你。
   黑白颠倒:我是别人的情人。
   恋人在上海:呵,情人?
   黑白颠倒:好像昨晚也跟你说过是人家在养我。
   恋人在上海:为什么要做情人?
   黑白颠倒:为什么?我也不知道,有时候觉得很累。很多事情不是你的意愿所能左右得了的。我也没有这个能力。
   恋人在上海:……
   黑白颠倒:我很绝望,好像什么都厌倦了,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,好像已无快乐可言了。没希望……麻木……
   恋人在上海:怎么会这样?一直都是这样的吗?
   黑白颠倒:不是的,唉,过去的事不想再提了。
   恋人在上海:如果你把我当朋友,希望你能说说,真的,如果是痛苦,我想与你一起分担。
   恋人在上海:说吧,我在等……
   黑白颠倒:其实我以前也有一个男朋友,发生了一件事情,我就离开了他。
   恋人在上海:发生了什么事?
   黑白颠倒:我原来在XX学校读书。从高中到大三,我有一个男朋友一直很爱我,我也很爱他。没想到,快毕业的时候,却发生了这种事情。
   黑白颠倒:有一次周末,我和同学出去玩,在街上碰到了同学的男朋友,和她男朋友一起的还有一个男的。后来我才知道,那个男的叫杨成。以前是XX学校读书,不知道为什么,大二时就被学校开除了。
   黑白颠倒:后来同学的男朋友请我们吃饭,我就是这样认识了杨成。没多久,他开始对我展开攻势,说他很喜欢我。希望我做他女朋友。我当然不会同意。但他并没有因此而退缩,三番五次打电话到我们宿舍。我托我同学转告他,不要浪费时间了,没有用的。
   黑白颠倒:他跟我同学说,他不会放弃我的,跟我定了。此后,他几乎每天都打电话来,你知道宿舍又不是我一个人的,老这样怎么行?我决定当面跟他说清楚。
   黑白颠倒:我有点怕,便拉我同学一起去。我们约定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园里见面。但到了公园,却没见到他。我便给他打电话,问他怎么还没来。他说他在公园门口对面的一个酒吧,叫我到酒吧见面。反正是和同学在一起,量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。
    黑白颠倒:刚走进包厢,他手捧一束玫瑰跪到我面前,求我答应做他女朋友。我说不可能的。他说你要是不答应,我今晚就死在这里。我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,我很爱他,他也很爱我。他说我不在乎,也不管,只要得到你,什么事我都愿意做。
    黑白颠倒:我说若大的上海,漂亮的女孩子多的是,你为什么偏偏抓着我不放?他说也许是缘分吧。我认定了的东西,是不会放弃的。我说想要我做你的女朋友,除非你把我杀死了。我既不了解你,也不喜欢你这种无赖。我拉着同学就走,但他迅速冲到门口挡住我们。 
    西瓜说到这里,我已是泪流满面。
恋人在上海:太令感动了。你男朋友知道你这样爱他,不知道有多幸福多感动……
    黑白颠倒:硬的不行,他又来软的。我求你了小英。我很喜欢你。只要你答应做我女朋友,你想要我怎么样都行。我给你时间,你好好想想。既然都出来了,大家还是吃点东西再回去吧。
    黑白颠倒:我很生气地坐在沙发上。他点了菜,又打了一个电话。不到10分钟,来了一个他的朋友。但等菜上来的时候,我也不吃。他们吃东西的时候,我去了一趟厕所。
    黑白颠倒:再后来,我就被他整了……在学校的压力下,我主动退了学。我也没有脸面在学校呆下去了。能活到今天于我也算是个奇迹了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发生么这大的事,你告诉你男朋友了吗?
黑白颠倒:没有,我觉得很对不起他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为什么不告诉他呢?
    黑白颠倒:当时我思想很混乱,现在想来,也许我应该跟他说清楚,但到了今天,也就没什么说了。都过去了,他会找到更好的女生的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你家里人知道了吗?
    黑白颠倒:还没知道,我谁也没有说,放假我没有回去,骗他们说我在外面找到工作了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不知道你相信不,我爱上你了……
    黑白颠倒:你爱我?怎么会呢?我和以前已判若两人了。可以说,我已是一个很坏的女人了。连我自己都感到我变成这样很是不可思议。
    黑白颠倒:先聊到这里吧,我有事了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我爱你……
   黑白走到:呵,等我把后来的故事说完,你就不会这么说了。
   恋人在上海:好的,明天我等你,你还来吗?
   黑白颠倒:会来的。其实我早就想找个人,把这些事说出来了,正好这次遇上了你。但不管你能不能理解,都不重要了。这个世界上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太多了。

    星宇说,我醒来,还没见你回来,以为出了什么事了。我打电话到店里,又打不进。我说可能是电话没放好吧,对不起。卢星宇说没事,你回来就好了。今晚聊得怎么样了?我说没错,她说的和你朋友的爸爸去问的是一样的。她是被人整了。有个男人想追她,没追到就整她。卢星宇说,这男人也太可恶了吧。好好的一个女生,竟然给害成这样,太没有人性了。
    接下来,好几天都没见到西瓜,我着急又难过。每天晚上都守着电脑到深夜。不知道西瓜为什么突然就像失踪了似的。西瓜不在,我不停地往他的Q发信息。“我爱你,像你男朋友那样爱你。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,我都会永远地爱你,和你一起承受生活的不幸与幸。
    一天晚上,我等她等得都睡着了。醒来看见“黑白颠倒”已经上了线。我迅速打开QQ对话框,西瓜给我回了好几条信息。
    黑白颠倒:天呀,你怎么啦?你快把我吓坏了。
    黑白颠倒:再跟你说,我不会是你想象的那样的。我已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。
    黑白颠倒:不值得你这么做的,我也不会再相信什么爱情了。
    黑白颠倒:只是很对不起我男朋友,发生了这件事,我没和他联系过。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。
    黑白颠倒:怎么了?你不在吗?喂……?
    看到了西瓜,看了这些信息,我的眼睛又湿润了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我在。你终于来了?我刚才睡着了。对不起,我睡着了。你终于来了。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?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?你知道…… 
    黑白颠倒:你别傻了,你不会明白的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我不傻,我爱你。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,都不能改变我对你的爱。
    黑白颠倒:为什么?是不是我长得太像谁了?
    恋人在上海:不是,你是你自己,你是……
    我冲动起来,又差点说出了西瓜的名字。
    黑白颠倒:你说什么都没用,对于生活,对于感情,我已经麻木了。一年多以来,我所遭遇到的事像连续做了无数恶梦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让我好好爱你吧。让我把你带到另一个地方,把这些都忘掉。
    黑白颠倒:不可能的。我不会离开上海的,死也要死在上海。总之,我想我也活不了多久了。我厌倦了活着。我感到空虚、迷茫、绝望、麻木。
   黑白颠倒:从学校出来,我在酒吧当服务生。半个月的一天晚上,酒吧老板珍我喝醉,把我给占有了。现在想来,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堕落的。我狠狠地哭了一场,为我的过去也为我的未来。此后,我也“脱胎换骨”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。
 黑白颠倒:他担心我去告他,对我十分的关照。在某公寓租了一套房子,让我从酒吧的宿舍搬了出去。我几乎是毫无反抗的意识了。我想也许这就是命。
   黑白颠倒:没过多久,我也不去酒吧上班了。每天就在公寓里看电视,睡觉。刚开始,他总给我买东西。晚上也常来看我。但没过多久,他就对我失去了热情。但我并没有太多的难过。我知道这一天是迟早要来的。但在经济上他并没有为难我。不仅让我继续住在公寓里,还给我办了一张银行卡,每个月定期给我钱花。还买了电脑让我上网。
    黑白颠倒:三个月后的一天晚上,我正在家里上网,门铃响了,我去开门。看见一个陌生男人,以为他按错门铃,刚想把门口关起来,他却喊出了我的名字。我说你是?怎么知道我的名字?他说是吴伟叫我来看你的,我是他的好朋友。
    黑白颠倒:他进来没多久,就把我睡了。还告诉我说吴伟在上海除了开酒吧,还有其他更大的生意。当然他的女人也不止你一个。我们是有着兄弟般的情谊。他不会再来了,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吧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怎么可能?怎么会这样?你是在哄我?你是在开玩笑?
    黑白颠倒:哄你?为什么要哄你?你是我的什么人?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?
    恋人在上海:不会的……你不会的?难道你这就是你所需要的生活吗……
    黑白颠倒:不是我所需要的,但我没有能力去拒绝,我说过了,这也许就是我的命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你的命?因为你相信这是你的命,你就放弃了自己?你想你男朋友知道你这样……会有什么样的感受?
    黑白颠倒:从学校出来,我想我好起来,可能还会联系他,但发生这种事情后,我就决定不联系他了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跟我走吧,我去上海找你,把你带走。离开上海,来北京或到别的地方,用我的全部的爱,让你找到你曾经拥有的过幸福……好吗?我求求你了。我爱你,我不能没有你……我……
    黑白颠倒:你别说了,如果说到此为止,你还以为我是个好女人……
    恋人在上海:你别说了,告诉我你上海地址,我去上海找你,把你带走,把你带到一个没人知道你的地方,我会好好爱你的……请相信我!
    黑白颠倒:谢谢你的爱,但我真的不值得你这么做!你再这样,以后我就不跟你聊了。我无意让你痛苦……
    恋人在上海:不要啊,你要是不理我,我会死掉的。但请你相信,我是真心爱你的。你不告诉我你在哪里,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总该可以吧?方便的时候,我给你打电话。
    黑白颠倒:不用了,我们这样聊不是很好吗?而且打长话很贵。好了,等会我有个朋友要来,我先去冲个澡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谁来?就是那个男的吗?
    黑白颠倒:不是他。是刚认识不久的一个男人。这几天我就是和他去西安旅游。你别乱想,我只是太空虚,我需要男人,我需要刺激。寂寞的时候,我就想疯狂地和男人做爱,虽然完事后,我会更加绝望。甚至想死掉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你需要男人?但你为什么不接受我?我那么爱你,可以天天陪你,让你重新找回过去……
    黑白颠倒:不可能,如果你想,我可以让你视屏看我们做爱。但希望你不要再抱任何幻想。但你要答应我,除了你,别让其他人看见。
    恋人在上海:不了,这样我会很痛苦,我会受不了的……西瓜,你别折磨我了,我是王世杰,我爱你,我在上海,如果你不出来见我,我立刻去死……
    我终于憋不住了。我再也控制不住,喊出西瓜的名字。我边喊着西瓜边泪流满面地抽泣着。西瓜许久都没有回信息,不知道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。但我真的受不了了。沉重的痛苦使我再也无法理智地去面对西瓜。
    黑白颠倒:呵,世杰?真的是你世杰?怎么会是你呢?怎么可能?
    恋人在上海:西瓜是我呀,毕业后我就来了,我怕你不理我,换了一个QQ加你。你知道我有多想你……
    黑白颠倒:呵……你在哪里,我去接你……
    恋人在上海:西瓜,我爱你,我爱你,我想你都想疯了……我要见你,你快来吧……

    回到公寓,我搂住西瓜失声痛哭。我不想再放手,我要这样永远搂着西瓜,永远不再分开。呵,梦一样的生活,梦一样的日子……。就在此时,门铃突然叮咚叮咚响了起来。西瓜离开我怀抱,里站起来说,阿杰,你先到厨房回避一下,我看看是谁,记住,我没叫你,千万不要出来。
    我忐忑不安地等待着。努力屏住呼吸,听着他们对话。
    这几天你去哪里玩了?打电话你都不接?
    哦,去旅游了。烦了,心情不好,就不想接嘛。
    旅游了?怎么也不打个招呼?
    那天去得突然嘛,想想你也是很忙,不会有时间陪我。
    和谁去呢?男朋友还是女朋友?哈哈,不用说了,肯定是女朋友,你不会背着我去找男人的是吧?
    你知道就行了嘛。
    去旅游开不开心?想不想龙哥呢?
    想,当然想。不过想也是白想,你又不在我身边。
    对不起,我这不是来了吗?我也很你,我天天跑来,都见不到你,以为你要离开龙哥了……
    友哥对我这么好,怎么会离开龙哥呢?
    这样还差不多,来吧……和龙哥一起洗澡
    不了,我今晚心情不好。
    心情不好?又怎么啦?旅游回来了,心情应该很好嘛。
    我不知道,而且也很累,我想好好休息。
    那行,完了我就走,让你一个人好好休息。
   不嘛龙哥,改天行吗?
   什么意思?是不是这几天找了男人,玩累了讨厌龙哥了?
   龙哥你这样乱说话,会让人很伤心的。
   我说的不是吗?如果不是,你为什么这样?以前你从来没这样。
   龙哥你听我说,我真的很难受,明天行吗?
   这样吧,你太累,就不洗澡了,完了我就走。
   不嘛,龙哥不要龙哥……

    我想起前阵子,卢星宇跟我说了他父母的事情。卢星宇说,他父亲在外面有了女人,经常不回家。每次回家都要跟妈妈吵架。妈妈要离婚,爸爸却又不肯。爸爸不肯离婚,可能是担心影响到自己的工作。每次他们吵架,我就会心烦意乱。时间久了,呆不下去了,就从家里搬了出来……这时候,他们更大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……
    龙哥,龙哥,求求你了。
    你这婊子,拿着我的钱去找男人,回来还要跟我装逼。
 龙哥你听我说,不要这样……求你了。
    有股力量突然冲上我心头,埋在心底的怨恨也在那瞬间暴发了。我抓起厨房的菜刀冲出去,举刀就往他身上乱砍,还来不及反应过来,他就倒下了。但鲜红的血仍在喷射,整个床铺不一会儿就成了一片红色的花朵。
    我丢下手中的菜刀,望着西瓜。西瓜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,面无表情地望着我。
   一会儿,我走到西瓜身边,禁不住又抽泣了起来。
    许久,西瓜扯了扯我的衣服:世杰,对不起,对不起,怎么办?他死了?
    没事,你回去吧。你回家去吧,如果我回不去了,请你帮我照顾我爸爸。你不要告诉他……或者说,你告诉他,我在上海找到工作了,叫他别担心。没过多久,我就会回去看他了……
    世杰,我不要回去,要回就要和你一起。你不回,我也不会回。
    别说了,你收拾东西吧。明天早上,我送你去车站……
    世杰,我爱你,我对不起你,我要和你在一起,我不想离开你……
    如果你爱我,你就先回家,回家等我,好吗?好好等我,我会回去的。我爱你,西瓜……

 

  作者:石才来 (三个A )